我是甚麼時候開始寫歌的呢?很難說。中二的時候目標明確地要寫一首屬於自己小圈子的主題rap,押韻不難,但寫出來完全不是那回事。後來到中五那年,剛考完了英文科,感覺自己撿回一命,所以十分得意,也不管之後還有試要考,用Snoop Dogg feat. Justin Timberlake – Sign來寫歌。當時完全按著英文的唱和rap的歌詞發音寫上廣東話諧音歌詞,越寫越失控,完全亂說一通的,甚麼:
我要講幾多次,你索不過張栢芝
但我喜歡一起談情行街
She looking in my eyes, now see no other guy
放放鬆 輕輕擺 聊聊齋
相當好玩。那時從沒有聽過本地MC (MC仁是知道的),但那種感覺不對胃,要到近年才知KZ玩過這類搞鬼諧音歌。其實如果可以,不妨找多些人一起再搞搞,反正好玩就好了,不用管正經不正經。
05、06年仍吹著50 cent的黑幫風,那時候我就用了50 cent 和the Game的How We Do,來寫一隻歌diss班裡一個卑鄙小人,玩法也是跟著原來flow和rhyme寫中文詞,感覺就馬上很hip hop了。
不過那時跟本就不知道歌是怎樣寫的,到上了大學,便發現了Street Voice這塊寶地,而Soft Lipa蛋堡令我嘆為觀止,原來中文是可以這樣rap,rap得這樣好聽,而最重要的是,我們其實不必一味聽美國的黑鬼然後裝real裝兇裝模作樣,我們要做的是做屬於自己的hip hop。然後一同喜歡它、使它進步、為它自豪,這才是真正的喜歡hip hop,才是真正的hip hop。
而我從台灣rapper身上學到的關於音樂的第一件事便是最根本的rhyme & flow。於是我便開始練習雙押,也留意flow的安排,不要像初哥那樣塞爆了字數全亂拍了還勉強要說完。寫了一首給女朋友,又寫了一首給自己當成21歲的生日感言。我想這才算是真正開始寫rap。而之後我都一直在操我的故業,寫文藝。到碩士讀完,我才又繼續寫可能是第三、四、五六首歌,也就是那時起慢慢適應雙押;而flow也乾淨多了。
那段時間,坦白說,心裡是有點輕狂的野心,雖說一開始練雙押真的要絞盡腦汁,而且還有一些不良影響,比如說過於執著一直押下去而對內容失去控制,但畢竟是肯定自己做到了,而這是本地的「hip hop明星」諸如MC仁、MC Jin、陳冠希、農夫、廚房仔、還有Mastermic甚麼甚麼的,都做不到的。我一心要追趕蛋堡的水平,並且有信心不用太久我便能做到,所以有點想入非非。然而寫歌其實還不過是我離開了大學以後,每天上班下班時坐事的慰藉。我又從不在外結交朋友,所以一直以來一個創作同好都沒有,就更不用說音樂了。
因此孤獨的創作很苦悶,我又只會用Audacity,軟硬件和知識技術都沒有,隨了歌詞,一切都是局限。沒有伙伴一同分享、互相刺激,人便越來越晦氣。寫的歌內容和品味也很浮躁,也就是連一點藝術價值都沒有了。我很困擾,卻難以自拔,生來明明就是率性放任,學的也是文學和藝術,以前還算是有著藝術家的情操和眼界的,為何卻弄得如此六神無主,如此糊塗?我還無謂地掙扎是不是要放棄音樂了,卻不知道原來自己都忘了藝術是甚麼、音樂是甚麼。
好不容易,三衰六旺後,烏雲飄散了,我重新找回淡定和從容。加入了香港地下說唱群組,並發了一首頗喜歡的作品上去,反應算是出奇地好,也沒有我想像中最討厭的無謂挑釁和貶損。而最重要的是我認識了我的音樂拍檔Yuwen a.k.a宇雲。我們一拍即合,想法一致但又互補不足。每隔一兩天聊起來便靈感不絕,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感覺,現在成真了。我們將就著我們對hip hop的想法創作屬於自己的音樂,這麼多年話去了,我會說我真的、真的要開始了。